01

天放假了

年12月4日

  南极的天气说变就变。直到昨日,我们到达以来接连五天风和日丽,傍晚时分随着一阵风儿起、一片云儿挂,天气一瞬间就变了模样。从3-4M/S的微风到11M/S的强风,从阳光灿烂到雪花飘飘,这种转变也就几分钟功夫。雪鹰号从中山站返回途中遭遇气候突变,在强气流中一阵颠簸,好在机组技术过硬而且是空载状态,控制住姿态后紧急降落在船尾甲板上,呼叫人员将飞机推入了机库。气象保障组事先预告了天气的变化,但没预料到来得这么快。

  根据预报今天一天仍是大风加小雪,飞机不能飞,大家一起放假。这是我们出发以来第一次享受难得的正规放假。早晨按照生物钟的节律照例在五点多钟醒来,但今日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即起床。昨日紧张的掏箱可是重体力活,从早上七点半至下午五点结束,午饭加午休只歇了一个半小时。双臂酸疼,眼皮也有些睁不开,难得是休息日,又多睡了一小时。早饭时餐厅就餐人数不到往常的一半,大家都需要彻底放松以恢复体力。

  大洋队其实只休息了小半天。海大和二所的研究小组在午饭后获准上冰进行作业,他们的预定科研任务是采集冰芯,对冰下海水、海洋浮游生物进行取样分析,以及对冰层进行连续的动态观测。冰上作业需要层层审批,主要是出于安全考虑。冰层厚度虽然有1.5米,但在冰面上不时会窜出一条海豹。海豹能出来,人就有可能会掉进去。碎冰带中的冰窟窿曾吞噬过俄罗斯进步站的两辆雪地车,包括驾驶员。冰上作业被限定在船舷附近的一块狭长地带,驾驶台一直注视着他们的安全。这队人员直至下午20:30左右才完成预定任务。

  厦大的人也没有闲着,他们使用船尾的A架和绞车,获得了期待已久的海洋沉积物的底栖生物样品。在卸货期间为保证雪鹰号的安全禁止使用A架,科考作业也基本暂停,大洋队只能利用不能飞行的坏天气抓紧进行科研观测和取样。

  这就是我们的休息日。对于卸货作业是休息,对于科考和研究是难得的窗口时间。我们的工作强度不亚于昨日紧张的卸货。

02

南极土著王国的访客

年12月5日

  南极公约中有一条,“科考活动要尽量避免打扰当地的野生动物”,队员们都非常自觉地遵守这条纪律。研究海豹的配备了像炮筒一般的长焦镜头,为的是远距离观察并拍摄海豹的生活习性。国内有一位著名的地质学家,在企鹅离巢觅食的季节挖掘采集了不同时代企鹅粪便堆积物,根据消化残留物组成的变化,论述了地质历史上企鹅食谱变迁及其与南极气候演变的关系,论文发表在Nature上。他的工作方法和成果,被视为南极研究的典范。

  南大洋土著王国的臣民们,也就是野生动物们,对雪龙号十分友好,我们从弗里曼特尔出发后一天,就看到了土著王国派出的护航机队。体型较大,飞行平稳的是信天翁,有点像C运输机。我们的动物学专家识别出了好几种信天翁,包括漂泊信天翁、皇家信天翁、灰头信天翁。伴随信天翁给我们护航还有一种体型稍小,动作更为迅速的鸟类,可以比作F15或者是F16战斗机,据说是白颏鹱(báikéhù)。过了西风带,护航机队又换了新机型,说是银灰暴风鹱接班来了。不过在寻常人的眼里,不太容易区分不同的鸟类亚种。在我们眼里,雪龙号在南极外围遇到的护航机群有两种机型:运输机(=信天翁)和战斗机(=鹱)。事实上它们伴飞雪龙号只是简单的觅食行为。它们追随雪龙号的尾流,不时一个俯冲,从海面抓取被螺旋桨打晕的鱼虾。

  从雪龙号进入浮冰区开始,就受到南极大陆真正的土著居民的光顾。来访最频繁的是贼鸥[A1],贼鸥的体型在南极鸟类中虽远小于巨海燕和信天翁,算不上老大,但属于胆大凶狠的掠食动物,经常偷食企鹅蛋和企鹅宝宝。当我们靠近中山站,南极大陆遥遥在望时,贼鸥的数量明显增多,并频频低空掠过我们的头顶。此时的它们,更像是南极土著王国排出的侦察机,对我们这些入侵者进行抵近侦察并发出警告。雪龙号停靠冰面卸货期间,三五成群的贼鸥就静静守候在船舷附近的冰面上。我们可没有请它们来放哨,或许是土著王国派它们来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的。

  掠过头顶的还有一种通体白色的鸟儿[A2],映衬在蔚蓝色天空背景下格外显眼,飞翔的动作有些像雨燕,学名叫雪鹱。它们身姿矫健、通体洁白,像是白色的精灵。我们中没有人拍到过它们在地面上的模样,没有蓝天作为背景,它们就与冰雪融为一体;也没有人听到过它们的鸣叫,它们来去都是这样无声无息,这更增添了一层神秘色彩。看着雪鹱在蓝天下舞动轻盈的身姿,内心深处有一种莫名的伤感。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冰面上,俄罗斯人在执行冰上探路作业时,有两辆雪地车坠入冰裂缝导致车毁人亡。就在第33次南极科考队启程离开上海前几天,美国一位著名的冰川学家在南极进行野外考察时,驾驶的雪地摩托坠入冰裂缝,以身殉职。只觉得此时在我们头顶舞动的雪鹱是这些英灵的化身,提醒我们千万要注意隐藏在冰面下的凶险。

  企鹅是南极数量最多的原住民。体型较小的是阿德雷企鹅,它们常成群栖息在冰面上。当需要下海捕食磷虾时,它们自己也是捕食者猎取的对象。或许知道有海豹在水下等待着,企鹅们谁也不肯先下水,往往是其中的弱者先被同伴挤下冰面。海豹一般不滥杀,填饱肚子自然会离去,此时其它同伴再跳下冰面觅食。这也是一种自然淘汰法则。雪龙号附近常有小群的阿德雷企鹅站在远处向我们这边眺望,就像改革开放初期国人围观老外一样。它们生性胆怯,通常与我们保持数十米的距离。当雪鹰号伴随着巨大轰鸣声降落时,它们就四散离去。不知是被螺旋桨风力吹走了,还是被引擎的噪音吓跑了,半日内都不会再来。

  体型硕大的帝企鹅是南极土著中的贵族,站立时足有半人多高。它们的造访颇有绅士风度。我们在甲板进行卸货作业时目睹了两只帝企鹅前来慰问我们在冰面作业的地勤人员。一对企鹅迈着方步走向地勤小组,走到礼貌距离(2-3米)后停下脚步,挥手致意,点头哈腰一番,尽管言语不通,但从那肢体语言大家一致认为,是当地原住民的领导来慰问我们了,好像是说“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原住民这么友好,大家忙不迭给他们拍照,他们也很大方的摆出各种pose,还真有明星范儿。大家都用嫉妒的眼光看着被慰问的德武,这家伙不仅有女人缘,还有企鹅缘。

  海豹和海狮是在南极大陆上栖息的哺乳动物。所有的海豹在陆地上都是高度近视,几米外的物体在它们眼中只是模糊的身影。视力欠佳的海豹一般不主动造访,但当雪鹰号飞越冰面时,受惊的海豹时常从海水中跃出冰面。直升机组的曹队长把这个作为安全教育的实例,告诫我们脚下的冰面看似坚不可摧,雪龙号也奈何不了,实则不然,到处都有陷阱和裂缝。海豹能上来,人也就能掉下去。

  我们已经进入了南极土著王国的领地,但愿在他们眼中我们是友善的来访者,而不是入侵者。

注:

[A1]贼鸥的体型在南极鸟类中虽远小于巨海燕和信天翁,算不上是老大,但确实是种胆大凶狠的掠食动物,经常偷食企鹅蛋和企鹅宝宝,甚至徘徊蹲守在考察站区内伺机捡食厨余垃圾果腹充饥,真可谓是南极地痞了。

[A2]雪鹱

(本文经过海洋动物专家,海洋三所妙星老师协助修改)

文:叶瑛

整理编辑:梁立

推文编辑:王敏伊

(本文经过海洋动物专家,海洋三所妙星老师协助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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