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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半岛》

深蓝（组诗）

珊瑚虫

它们不懂得几何学，也不像自恋的乌贼

在暖海里，它们也各自都有八只手

那近乎完美的平衡，不依靠腔体，水螅型

它们的旗帜，只随海洋的漂动而漂动

比花朵还柔软，比花朵还善于绽放

珊瑚虫建造花园，也建造出不可思议的城堡

那是它们的唾液，它们的，石灰质分泌物

一支支小怪兽兵团，嘤鸣着，驻扎在荒凉的海底

海胆

深藏在海底的黑色星星

针形的光芒刺破词语的抒情

你包藏起浑浊的眼泪，那胆汁

没有脊椎，胆气和骨骼一样坚硬

比你大一万倍的海藻林都被你吃掉

神奇的咀嚼器，你的亚里士多德神灯

黑暗里，你每天仅移动十厘米

却风卷残云，使海底荒芜得难以形容

白鲸

起初我身上也有燃烧的蓝色

现在长大，在北冰洋里

像一块坚硬的浮冰

如果把我当做一个词

我会突然跃出意象的水面

而如果，把我作为一个意象

我又会迅速潜入词语的海底

时间是我的老师，它一如大海

有铁矿石的大陆架，虚妄的泡沫

永不结冰的冰穴里难以预测的激流

我最大的困境不来自北极熊和虎鲸

当我的皮肤因成长而变得粗糙

我会蜕皮，懂得用岩石

重新擦亮自己身体的珍珠白

每天，我都看到蓝色的冰山在远处闪耀

比红头发的须海豹还容易辨认

我渴望那蓝色，即使我也曾拥有

海水的蓝色辽阔而沉重

为抵抗这无边的寂静

我在冰冷的世界中不断发出声音

帝企鹅

如果在地球尽头，南极大陆的冰架上

站着一只帝企鹅

它金黄的耳羽照亮了罗斯海

如果在罗斯海海滩上，二十万只帝企鹅

都穿着黑白相间的晚礼服

仿佛要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身后的科兹岬，正饱受寒风的摧残

它们的子女刚刚出生，能够独立生活

还需要整整一年

笨拙的帝企鹅，要挤出一条生存之路

必须穿过一只只半吨重的海象群

必须一次次结队潜入大海

躲过虎鲸，豹海豹，去捕获赤贝，南极虾

必须在返回时徒步穿越空旷的海滩

海滩上，凶猛的海狗正等着它们

三分之一的帝企鹅会葬身海狗的撕咬

另外的，才能在攻击下逃生

顺利地回到小帝企鹅身边

王桂林，笔名杜衡，当代诗人。八十年代中期开始诗歌写作，作品在《人民文学》《诗刊》《扬子江》《秋水》《创世纪》等海内外媒体发表。曾出席以色列第32届、马来西亚第33届、秘鲁第34届、捷克第35届、蒙古第37届、中国第38届世界诗人大会和罗马尼亚第27届萨图马雷国际诗歌节。获《芒种》第一届全国万家诗会一等奖，布拉格第35届世界诗人大会诗歌创作奖。作品被译成英、德、日、韩、瑞典、捷克、马来西亚、匈牙利等多种文字。著有诗集、随笔集多种。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现居东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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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主陜西張紅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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