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风光大嫁,不是嫁给房子车子,不是嫁给一场无比盛大的婚礼,不是嫁给众人眼里的羡慕与嫉妒,而是嫁给爱人——他爱你,刚巧,你也爱他。

9月9日,是宁馨和隋然结婚的大喜日子。

梳妆镜里的宁馨明眸皓齿,肤如凝脂,一头乌发被小得的一双巧手盘成一个简单的圆髻。

小得退后半步,欣赏着新嫁娘宁馨,不由地感叹:“真是美得没边没沿儿了,我要是男的,我肯定就抢亲了,我!”

一旁的妹妹宁夏接口道:“那当然,知道我妈的口头禅是啥吗?我妈的口头禅是,看到我大闺女长啥样了吧,我当年就这样,出门谁见谁撞树!难怪咱们这胡同没树,赶情都让看我妈的人给撞倒了哈!”

宁夏学着老妈潘越云的腔调说话,逗得小得咯咯笑。

宁夏跟宁馨长得并不十分像,宁夏略矮一点,壮一点,小麦色皮肤,五官没有宁馨那般刀削斧凿般立体,细看却是精致无比。头发束成马尾,一身绛紫色休闲运动装,简单而又青春扬溢。

宁馨是第一眼美女。宁夏要第二眼。她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服的那种。

宁馨对着镜子笑了,她对自己也很满意,她心里盘旋的是周华健的那首歌——《明天我要嫁给你啦》,只不过把“明天”改成了“今天”,宁馨看着镜子里含情脉脉的女子,心里想,这样就好,跟他长长久久,一路到白头。这样就好。

只是,宁馨做梦也没想到,这天会是她的一个噩梦。

其实伏笔早在她把隋然带回家时就埋下了。

宁馨把隋然带回家之前就警告过老妈潘越云,把所有对未来女婿的美好幻想统统收起来,他一穷二白,是个“牛奋男”。

潘越云的嘴差点就撇到耳根子后面去了。她说:“嘁,还牛粪男,直接说你这朵鲜花插在他这坨牛粪上就得呗?”一旁的宁夏没忍住,笑出声来,姐也真是的,这档口儿,提什么“牛奋”不“牛粪”的啊!情等着找呲儿嘛!

宁夏不得不帮着老姐做解释:“妈,您别乱理解,我姐说的牛奋男,是像牛一样正在奋斗的男人,跟您说的那个牛粪不是一回事儿。”

宁馨感激地看了一眼妹妹,接口说:“是啊,妈,我给你保证他是个潜力股,用不了两年,他绝对变绩优股,给他个机会,还您个奇迹!”

“哟,哟,还我个奇迹?这话耳熟,哦,想起来了,宁桂林说过,我给了他个机会,他还了我啥?还了我三孩子和乱糟糟的一辈子!”

潘越云脖子上戴着充气的颈椎治疗仪,像只骄傲又不屑的帝企鹅。

一旁哼着裘派唱腔的宁桂林不爱听了:“你这一辈子咋了?你这一辈子老公没出轨,三孩子个顶个才貌双全,监狱里没犯人,医院里没病人,知足吧,你,不要太幸福哦!”

“就是,简直就是渔夫的老太婆!”宁夏捣乱。

潘越云说不过女儿,只好白了宁桂林一眼:“唱你的戏去!”

隋然长得不错,清瘦,斯文腼腆,话不多,跟谁都很客气。

只是宁夏觉得他不够阳光,他的眼神里有些阴郁的东西,当然,那阴郁像是并不像伦敦的浓雾,而是像晴天里的一丝阴云,只在不经意间才会灵光一现。

宁夏把自己的感觉说给宁馨听,宁馨很不以为然,她说:“你懂什么,要的就是那忧郁,像梁朝伟吧?我们系里的女生迷他的海了去了。

有个叫王露露的,从暗恋到明恋,发短信写微博,简直就要成花痴了。要不是你姐姐我实力超群,早被她们把墙角挖塌了!”

宁夏咽到肚子里的一句话是,像梁朝伟是好,只是,不是每个女人都是刘嘉玲。

隋然来家里一趟,潘越云的脸色从春暖花开直接变万里雪飘,毫无过度。

梁朝伟?就是周润发也不行啊。隋然那张答卷也太“牛粪”了。

宁家三个儿女,宁馨在老妈那一向最得烟抽儿。

这下,宁馨踏破底线,潘越云忍无可忍,她冲着宁馨嚷:“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让门弓子给抽了?他连北京的都不是,一个月才挣三千块,你跟了他,住大街上喝西北风去啊?

还潜力股,潜力股变垃圾股的到处都是,到时候,你拖着个孩子,哭都找不着调门,情等着要饭去吧。”

“我拖个孩子要饭吃我愿意!他怎么不是北京的啊?他密云的。吃水不忘挖井人,你要说密云不算北京,北京人民都不答应!”

恋爱里的女孩是弹簧,茱丽叶效应热比温室效应影响更广,你压得越低,她弹得越高。

潘越云犟不过宁馨,这是宁馨的初恋,宁馨说,她这辈子除了隋然,谁也不嫁。潘越云冷笑了一声:“瞧这名起的,有虽然,就有‘但是’!一辈子这么长,怎么着还不知道呢!”

那不过是潘越云跟女儿赌气的一句话,不想,一语成谶。

娘俩冷战三月,眼见着女儿的下巴瘦成了锥子,用宁夏的话说是:“我姐走在街上,人家都以为是给韩国整容业打广告呢!”

潘越云这当妈的还是坐不住了,爱结结吧。吃苦遭罪也是她自己找的。

谈婚论嫁到实质阶段,宁夏觉得简直就是在做买卖。潘越云当然是卖方市场,掌握着主导权,她本就无意把女儿嫁到密云的一户农家,房子是肯定没办法要到了。那就要东西吧。其实,在租的房子里,能要的东西也有限,装修甭提了吧。家电家俱什么的也都是能省则省,不然,搬次家,累自己闺女不算,儿子宁致远和老头子宁桂林能袖手旁观吗?那不还是免费搬运工吗?这事儿潘越云不干。

房子可以不要,态度必须得有。韩剧里学来的,潘越云要个保证书。娶个媳妇容易吗?虽然电视上一天到晚这个裸婚,那个蜗居的,到了生活里,丈母娘的钢性需求谁躲得过啊?能让写保证书,已然给足了面子。

隋然没含糊,笔头子也不错,刷刷刷写了个保证书,保证五年之内,攒够首付的钱。保证十年内,让宁馨有房有车。潘越云捏着那张纸,心里冷笑,没人比她更明白这就是个画饼充饥的事。女儿一旦跟这个男人领了那张证,上了那张床,这保证书就是一纸空文。

五年,他不买房,你还能逼女儿跟他离是咋的?

十年,他没车没房,你还能让你的外孙女缺爹少娘是咋的?

潘越云拿着这张纸瞪着大女儿:“白把你养这么大,你自己把自己一张白条就卖了!”

宁馨一句不让:“赶情您把我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卖个高价啊?真黑啊,搁过去,您就是杜十娘的亲娘吧?”

潘越云要谈的条件是拍婚纱照的影楼、结婚的酒席和车队。结婚,这都是基本得不能再基本的配备了,这还有什么好谈的吗?别的没有,这些打人眼的项目怎么也得中上水平吧?二姑家小梅结婚,那可是软件硬件齐刷刷的……

可是,就这,隋然还是磨磨叽叽,隋然的爸妈倒好,儿子娶媳妇,齐齐躲在后面隐身,让潘越云连个直接的对手都见不着。

拍婚纱照这事宁致远帮了大忙。他在婚庆公司上班,跟一些影楼都有来往,所以,基本上是个成本价拍了下来。

宁致远悄悄警告宁馨:“我见过刁的丈母娘,跟妈一比,我觉得她们都可善良可善良了,妈是重量级,她们就是羽量级,或者,根本就没级,太可怕了!”

酒席多少桌,每桌什么标准这事儿,潘越云跟隋然拉锯一样谈了好几个回合。

潘越云的心里藏着个“风光大嫁”女儿的梦想。

人说了,当年我嫁给你爸,那才叫裸婚。你爸那天穿的衬衫都是借的。我这辈子这么混过来了,我不能让我三个儿女再跟我一样窝窝囊囊结婚。

风风光光把你们姐妹俩嫁出去,风风光光把小远的媳妇娶进来,这是咱家的“家策”,谁也动摇不了。

宁夏不知眉眼高低地呛老妈:“就算我跟我姐能满足你风光嫁女的虚荣,以咱家的条件,宁致远怎么风光娶人家女儿呢?宁致远遇上个跟你一样势利的丈母娘,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啊?所以,以己度人,老妈,我看您还得得放手且放手吧?”

潘越云风轻云淡地一笑:“你跟你姐风光大嫁,有两个有实力的姐夫撑着腰,何愁我儿子不能风风光光娶妻啊?”

宁夏一口茶差点喷到宁馨的脸上,她说:“姐……姐,妈这打算卖了咱俩给宁致远换老婆呢!”宁馨一脸不以为然:“嚷什么嚷,你才知道啊?我早就看出咱妈恨不得割斤论两把咱俩拿去卖了给小远换媳妇呢!”

潘越云头不抬眼不睁:“别没良心啊,我替你俩把着关,将来喝香的喝辣的,我能情受着多少?享福的还不是你们?”

潘越云跟隋然谈判来谈判去,中间做“夹心饼干”的是宁馨。虽然宁馨对隋然家的“穷”有充分地了解,但她还是做梦也没想到婆家那么铁公鸡。隋然是家里的独子,再怎么着,家里也得给他拿出十万八万来结婚吧?可是隋然家那踢一踢,一哼哼,挤出一点血的态度让宁馨非常不爽。就算是密云的,娶一媳妇,也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再说了,没钱还没个态度吗?未来的公婆好歹露个面,跟老妈说一说,自己也好跟老妈讲讲情不是?人家倒好,把隋然扔出来做个马前卒,剩下的天聋地哑,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但这些,她还就敢跟隋然说说,万不敢在老妈面前抱怨。本来老妈那就一火药桶,她这给点火星,爆炸起来,伤得还不是她自己个儿嘛。

宁馨心里的火一点点攒着,没想到隋然倒起了刺儿。

在去领证的途中,两人又说酒席的事,宁馨说这老妈已经退让得够可以了,再要不答应,那就是逼哑巴说话,有点欺负人了。

没想到隋然居然瞪眼说:“我没想到你们家这么小市民,你妈的眼里就住着人民币!”

宁馨自己觉得潘越云小市民势利可以,隋然你有什么资格说啊?宁馨的火腾地上了房,她说:“隋然,你再给我说一遍!”隋然那拗劲上来了,红口白牙地又说了一遍。

宁馨喊司机停,她跳下出租车,站在路中间冲着隋然嚷:“她要是真势利,就宁死也不会把我嫁给你这只铁公鸡了!你们家人不小市民,你们家人眼里不住着人民币,你们家人清高,视金钱如粪土,那怎么连个钱影儿都没见着呢?”

隋然手插着兜一脸死相问宁馨:“你说,到是去不去领证?去,咱们就赶紧的,不去,咱就回去,别在这吵,丢人!”

宁馨的眼泪刷刷地往下淌。她都这么委屈了,隋然让一让她就不行吗?

张晓娴说,所有处在恋爱年龄的女孩子总是分成两派,一派说,爱对方多一点是幸福的。另一派说,对方多爱我一点,才是幸福的。也许两派都是错的,爱情的形式与份量从来不是设定在你的心里,你遇上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便会开始一段什么样的爱情。没辙,谁叫你爱他?爱是最不讲理的事。

宁馨在大学里很多人追,但她爱上了隋然,委曲求全上赶着“逼婚”,人家不情不愿意,自己走投无路,欲哭无泪。

隋然伸手拦了出租车,他拉了一下宁馨,宁馨知道如果自己再拧下去,隋然会自己走,那样或者两人就真完了。她坐到车里,眼泪仍不停地往外涌。隋然说了民政局的地址。司机看了两人一眼,宁馨想,他一定以为是去办离婚的吧?

后来的许多日子,宁馨失眠,睡不着时想,不如那天自己拧着不上车,事情在那画上个句号,会好很多。

筹办婚礼的这些日子,宁家几乎成了“火药桶”,宁夏与宁致远连说话走路都是蹑手蹑脚的,生怕一不小心踩了雷。宁桂林倒是一如既往,时不时被潘越云呲哒几句,呲哒就呲哒吧,都一辈子了,多两回少两回也不少块肉。

再怎么纠结,再怎么斗争,还是走到了九月九号这一天。

天气不错,天高云阔的。潘越云换上了宁馨在瑞蚨祥给做的改良旗袍,倒是文工团出身的,衣服一穿起来,再配上那银盘大脸,宁夏说:“比电视里的那些阔太太还阔太太!”

潘越云感叹了一声:“可惜啊,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原指望老了能享上你们的福,到头来啊……”宁夏赶紧吐了下舌头,不敢再往下接。

本来一切都还算顺利,毕竟到了最后关头,潘越云也不想自己砸场子。坏就坏在宁桂霞出现了。

宁桂霞是宁桂林的妹妹,就是潘越云嘴上常挂着作比较的宁馨的二姑。

宁桂霞的女儿小梅嫁了西城一服装贩子。婚礼举行得很排场,据说的桌就摆了50桌。还买了一百五十平的大房子,把老亲少友都羡慕坏了。小梅高调嫁人之后,宁桂霞就腰板拔溜直出现在亲戚孩子的婚礼上指点江山。

这次宁馨婚礼的好多标准都是参照着小梅婚礼定的。潘越云对隋然的不满很多就来自与小梅的对比,她说:“不怕货比货,就怕人比人。你说你这个头,长相,学历,哪点不落小梅四环开外去,怎么这眼光就被人小梅落到河北去了呢?这女孩啊,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

二姑问潘越云这新姑爷的家庭背景,潘越云自然不能说这新姑爷家是密云一农家孩子,牛奋男。她绕着弯子说,这孩子在一世界五百强企业上班,很受重视,前程不可限量。现在钱是没有,但是刘邦当初还不是编草席子的吗?受宁桂林影响,潘越云这戏也算没白看,还知道刘邦的出身。

可宁桂霞是什么人啊,她屋里屋外转了两圈,洞若观火,一下子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她太了解自己这位大嫂了,大嫂是有骡子决不吹马有马不吹牛的主儿啊。她说:“唉,这也是,不是谁都有穿金戴银的命,打小啊,我就看这小馨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拈轻怕重,手高眼低,这看不起那瞧不上,我就跟我哥说,这孩子没好命。矫情!倒是我们小梅,皮实,拿得起放得下,懂得好歹。”

潘越云的一张脸拉得比长白山还长,会说话嘛,那姑娘还就嫁个服装贩子,这要嫁个达官贵人,这地球都搁不下她了呢!这得瑟的。但是,自己闺女也的确不争气,有啥法儿?她说:“这命好命不好,也不在这一时,这一辈子还长着,谁不是三穷三富过到老的?眼光且放长些,马粪蛋子还有烧包的时候呢。”

话虽这样说,潘越云嘴上的泡却是明晃晃的。

话说宁馨结婚这天,二姑宁桂霞进宁馨的屋转了一圈就转出毛病来了。她出来神叨叨地问大嫂:“宁馨戴的这手饰都是秀水的货啊?这哪行啊?咱们宁家的闺女,又不缺胳膊又不少腿,弄这便宜货结婚……”

按理说闺女结婚,自己这当妈的怎么也得陪送几件压箱底的手饰。只是宁桂林那京剧团早就是半歇业状态,基本上只能维持个基本工资。

好歹三孩子都大学毕业了,宁桂林的身体又不好,糖尿病,高血压,要不是自己炒点小股攒点小钱,家里可不就一穷二白嘛。

再有就是潘越云的小私心,存折上那点钱总得给宁致远攒着,自己手上最硬的硬通货宁馨都贱卖了,宁夏还能往哪指望呢?

宁馨自己不争气,也不敢跟老妈要嫁妆。

隋然家把办婚礼的钱都出了,自然不肯主动提给宁馨买手饰的事儿。所以,宁夏陪着宁馨在秀水买了一套假的,金光闪闪的,戴上还挺好看。

宁馨美滋滋跟潘越云说:“穿啥戴啥还在人,就我这条儿,这盘儿,戴个草绳子都漂亮!”

潘越云顶一句:“你也就配戴一草绳子,还好意思说!”

宁桂霞眼毒也就算了,还点破。

宁桂霞见潘越云没吭气,心下更得意了,故意一惊一炸地假装贴心地说:“大嫂,这哪行啊?咱闺女一辈子就结这一回婚,凭啥就啥都不要就白给了他们家啊?你也不看看这老亲旧友的,谁家闺女结婚戴秀水街的假货啊?”

一屋子亲友听得真真的。有没眼色的上来附和,添了一把柴,没人点火,潘越云的心里都火苗子乱蹿。

这有人一煽风点火,潘越云像生生被人煽了耳光,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她三步两步闯进宁馨的卧室,一把把化妆的小得推开,她说:“给隋然打电话,让他立刻给你买一套金首饰来。四样,戒指,必须要带钻的,那三样,耳环,项链,镯子,金的就行,不买来,你今天就甭想出这个门!”

宁馨也“腾”地炸了,她说:“妈,他接亲的车队已经往咱家走了,没事吧,你?”

“当然有事儿,事儿大了!”

潘越云一屁股坐宁馨的床上,一把鼻涕一把泪:“谁知道这当妈的心啊,当初怀你时,一点东西不能吃,吃啥吐啥,生你时,我差点难产死了。你五岁起,我就送你去学舞蹈,这么多年,咱家多困难都没亏着你……

凭啥人家姑娘结婚要房有房,有车有车,凭啥我潘越云的闺女结婚就连个金链子都给不起啊?我这当妈的心啊,就像三九天被人扔雪地里搓一样啊……”

“行了,你别哭了,我打,我打还不行吗?隋然今儿要不把你打点满意了,这婚我不结了!”宁馨一把抹下头纱,抄起电话就打,满脸破釜沉舟的劲儿。

宁夏站在门口,心里无比心疼姐姐,却又束手无策。

宁馨再次抄起电话,一字一句地说:“隋然,我再跟你说一遍,这钻戒金项链金镯子你要是买不来,咱这婚就甭结了!”

宁馨的话音还没落,隋然就站在了宁馨的屋门口,他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人帅得真跟梁朝伟差不多。

他脸色铁青,宁馨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隋然瞟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是低声下气耐着性子说:“我让大汪帮我买去了,马上就回来!”

宁夏松了一口气,连忙跟小远一同招呼接亲的众人喝茶吃水果,宁夏悄悄走到老爸身边说:“把我二姑叫一边说说,别让她再起哄了,够闹的了!”

大汪满头大汗进来,手里拿着两只盒子:“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宁桂霞先冲过去的,“哟,这什么啊,这得多好的眼神才能看到这钻啊?我的妈呀,这也叫金子,18K的吧?”

潘越云接过大汪手里的东西扫了两眼,她冷着脸说:“买不起就别买,这算什么呢?真当我闺女是处理品啊?”

大汪做了蜡,“这么早,商场还都没开门呢,再说,人也没去,我又不会挑……”

隋然满头汗,他拍了拍大汪安抚他说:“没你事儿!”说完,他转头求宁馨。

没办法跟丈母娘说什么,只好求助宁馨:“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饶我一命行不行?这车都在外面等着呢!你放心,这戒指金镯子金项链办完婚礼咱就去重买,肯定合你心意,不买我隋然就不是人!”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二姑宁桂霞这会儿阴魂不散。她阴阳怪气地说:“我说新姑爷,你不是等着礼份子钱给我们宁馨买吧?”

旁边的老邻居小得妈好死不死来了句:“我闺女结婚可不能就这么结了……”

潘越云的脑子嗡了一馨,小得跟小远的事她看得真真的,宁馨都要不出钱,小远这婚怎么结啊?

潘越云的哭声高了上去,像一根抛到空中的银针,让人担心什么时候会降下来。宁夏拉老爸过去劝。宁桂林刚一过去,潘越云就说:“宁桂林,你给我闪远点,当年我要不是被你骗,我何至于到今天啊?我活着什么意思啊?闺女出个嫁,让人看笑话……宁馨,宁夏,你俩给我听好了,一个人彩礼二十万,不拿来,别想出门。这钱我也不要,给小远结婚……”

小远连忙表态:“妈,我结婚靠自己……”

宁馨也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妈坐地起价,二十万,去哪儿弄啊?

隋然的目光像要把宁馨的脸上挖出来个洞,他说:“宁馨,谁都是爹妈生的父母养的。我家的情况你不是不知道。我爸妈身体都不好,爷爷瘫痪在床上快十年了,供我上了大学都已经到极限了。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的,可是,为了你,我硬着头皮答应了。可是这一步一步,你说说,钱钱钱,我都想跳楼了,我恨不得卖血卖肾,我立马就去卖了买给你,可是,宁馨,我不能,我还有父母要照顾。宁馨,你现在就给我句痛快话,这婚,咱是结还是不结,不结,就算我做了一场梦,结,咱啥也别说,你就痛快跟我走!”

宁馨瞟了一眼隋然后面的葛伟峰和王露露,他们是伴郎伴娘。

王露露的眼睛哭得通红,她说:“宁馨,咱有什么话都过了今天再说行吗?你看把隋然都难为成什么样了?”

葛伟峰倒是拉着隋然:“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金店,钱我帮你想办法!”

隋然一耸肩:“不用!我买这个看不中,再买一个也未必能看中,他们看不中的不是我买的东西,就是我这个人。再说了,你没听见吗,还要二十万……”

“你难?谁不难啊?你以为娶个媳妇就这么容易啊?哪家娶媳妇不扒层皮啊,你们隋家倒好,给我打一白条就想把我闺女领走啊,天下有这么容易的事吗?”潘越云那张嘴真比刀子快。

宁夏从来没这么讨厌自己的妈。她说:“妈,你少说一句行不行?你这样,我还敢结婚吗?”

“就这样的婚,不够丢人的呢,不结更好!省得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省得从小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闺女白白送给人家……”

宁致远也看不过眼了,“妈,咱能不这么闹吗?你觉得戴那金的东西比我姐的幸福还重要吗?我结婚,女方家也这么闹,你咋办?”

“你懂什么是幸福?贫贱夫妻百事哀。你别现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你结婚时,我告诉你,还真就没我这么好说话的老丈母娘了!”

潘越云自我表扬的本事总是一流。

“就是,要是我家小梅找了这样的,我就是把腿给她打折了,也不会让她嫁的!”宁桂霞还在火上浇油。

宁桂林真翻脸了,他管不了老婆,对妹妹还是很有权威的。

他说:“宁桂霞,你给我闭嘴,你家小梅找的那男的跟猪头似的,不就有几个糟烂钱吗?还好意思在这里挑外掘的,哪凉快哪呆着去得了。”

宁桂霞看佛爷一样的亲哥都发了火,心里还是有些害怕,她撤到一边小声嘟嚷:“他不就差几个糟烂钱吗?跟我急什么急?”

隋然的电话响了,他看了宁馨一眼,接“嗯,我们会快点的,嗯,好!”

挂了电话,他说:“小馨,酒店那边在催,人都到了,就等着咱们去了。妈,宁馨,你们放心,我会努力挣钱的,小远结婚,我会尽我所能……”

宁馨的眼泪在眼圈里转,转得盈盈欲坠,她说:“隋然,你给妈再写个保证书……”

“宁馨,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们根本就是刁难我。你们要戒指金子,大汪垫了钱去买的,买回来你们又不满意……现在又要二十万,我们是因为相爱才决定结婚的,我们不是给别人看的。我再问你一句,你到是走不走?”隋然的嗓音哑了下来。

潘越云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要撑不住,她说:“宁馨,妈也跟你说一句,你要是出这个门,我就一头撞死!”

宁馨的眼泪“哗”地淌下来,她说:“你们都难,就我不难,这婚我不结了。你走吧!”

隋然的电话又没眼色地响了起来。隋然冲着“追,追,追,是要追命还是要赶死啊!”

隋然挂了电话。他的眼泪淌了下来:“宁馨,我们就是结个婚,怎么就这么难呢?

这些天,为了结婚,为了达到你妈的要求,我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找车,跑酒店订桌,为了省钱,我自己刷咱们租的房子,自已去二手市场买空调、冰箱,我爸妈东拼西凑借钱给我办酒席,我就是想问问你,咱们俩的感情比你妈的面子更重要吗?

咱们俩的感情非得要这无限风光的婚礼吗?你是嫁我这个人,还是嫁给那些东西?”

宁馨抹了一下眼泪,她说:“你也看到,我身不由己……”

隋然咬了下牙,沉默了会说:“好,你说的,这婚你不结了是吧?我就不信,没了你宁馨,我就得打光棍!”

隋然一回头,一把拉过王露露,“露露,你爱我吗?”王露露正当观众心疼隋然心疼得梨花带雨,她没想到这场大戏里还有自己的戏份,猛一被拉到舞台中央做了女主角,她慌了,先点了点头,又马上摇头。

(全文完)

伴娘会跟隋然走吗?这场婚礼会有什么样的收尾呢?宁家三姐弟的婚事又会有什么样的精彩故事呢?风为裳写了续集,喜欢的读者不要错过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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